Montag, 11. März 2013

論春秋是作, 不是鈔錄, 是作經, 不是作史。 杜預以為周公作凡例, 陸淳駮之甚明。

論春秋是作, 不是鈔錄, 是作經, 不是作史。 杜預以為周公作凡例, 陸淳駮之甚明。


說春秋者,須知春秋是孔子作。


作是做成一書,不是鈔錄一過。又須知孔子所作者,是為萬世作經,不是為一代作史。 經史體例所以異者,史是據事直書,不立褒貶,是非自見。


經是必借褒貶是非,以定製立法,為百王不易之常經。春秋是經,左氏是史。 後人不知經史之分,以左氏之說為春秋,而春秋之旨晦,又以杜預之說誣左氏,而春秋之旨愈晦。


杜預曰 : 周禮有史官,掌邦國四方之事,達四方之志。諸侯亦各有國史,大事書之於策,小事簡牘而已。


孟子曰 : 楚謂之檮杌,晉謂之乘,而魯謂之春秋,其實一也。韓宣子適魯, 見易象與魯春秋。曰 : 周禮盡在魯矣。吾乃今知周公之德,與周之所以王。 韓子所見,蓋周之舊典禮經也。


周德既衰,官失其守,上之人不能使春秋昭明,赴告策書,諸所記注,多違舊章。 仲尼因魯史策書成文,考其真偽,而志其典禮。

上以遵周公之遺製,下以明將來之法。其教之所存,文之所害,則刊而正之,以示勸戒。 其餘則皆即用舊史。


錫瑞案 :杜預引《 周禮 》、《 孟子 》,皆不足據。 孟子言魯之春秋,止有其事其文而無其義。其義是孔子創立,非魯春秋所有,亦非出自周公。


若周公時已有義例,孔子豈得不稱周公,而攘為已作乎?  杜引孟子之文不全。 蓋以其引孔子云云,不便於己說,故諱而不言也。


周禮雖有史官,未言史有凡例。 杜預云 :  其發凡以言例,皆經國之常制, 周公之垂法。 正義曰 : 今案周禮竟無凡例,是孔穎達已疑其說,特以疏不駮注。 不得不強為傅會耳。 


正義又曰 : 先儒之說春秋者多矣,皆云邱明以意作傳,說仲尼之經,凡與不凡,無新舊之例。 據孔說,則杜預以前,如賈逵服虔諸儒說左氏者,亦未嚐以凡例為周公作。 蓋謂邱明既作傳,又作凡例,本是一人所作,故無新例舊例之別也。


至杜預乃專據韓宣疑似之文,盡翻前人成案,以左氏傳發凡五十,為周公舊例。


周衰史亂,多違周公之舊。 仲尼稍加刊正,餘皆仍舊不改,其稱書不書先書故書不言不稱書曰之類,乃為孔子新例,此杜預自謂創獲,苟異先儒,而實大謬不然者也。


自孟子至兩漢諸儒,皆云孔子作春秋,無攙入周公者,及杜預之說出,乃有周公之春秋,有孔子之春秋。周公之凡例多,孔子之變例少。 若此則周公之功大,孔子之功小。


以故唐時學校,尊周公為先聖,抑孔子為先師,以生民未有之聖人,不得專享太牢之祭, 止可降居配享之列。


春秋之旨晦,而孔子之道不尊,正由此等謬說啟之。據孟子說,孔子作春秋,是一件絕大事業,大有關繫文字。


若如杜預經承舊史史承赴告之說,止是鈔錄一過,並無褒貶義例。 則略識文字之鈔胥,皆能為之,何必孔子?  即曰據事直書,不虛美, 不隱惡,則古來良史如司馬遷班固等,亦優為之,何必孔子?


孔子何以有知我罪我,其義竊取之言,孟子何以推尊孔子作春秋之功,配古帝王,  說得如此驚天動地?  與其信杜預之說,奪孔子制作之功,以歸之周公,曷若信孟子之言,尊孔子制作之功,以上繼周公乎?


陸淳春秋纂例,駮杜預之說曰 : 杜預云 : 凡例皆周公之舊典禮經。 按其傳例云,弒君稱君,君無道也。稱臣,臣之罪也。然則周公先設弒君之義乎?

又曰: 大用師曰滅,弗地曰入。又周公先設相滅之義乎? 又云 : 諸侯同盟,薨則赴以名,又是周公令稱先君之名以告鄰國乎? 雖夷狄之人,不應至此也。


案陸淳所引後一條,即左氏所謂禮經,杜預所謂常例。 陸駮詰明快,不知杜預何以解之? 袒杜預者又何以解之? 柳宗元亦曰 : 杜預謂例為周公之常法,曾不知侵伐入滅之例,周之盛時,不應預立其法,與陸氏第二條說同。


皮錫瑞 : 經學通論 -- 春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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