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onnerstag, 2. April 2015

韓愈 : 伯夷頌 - 五百家注昌黎文集 : 卷十二·雜著二

韓愈 : 伯夷頌 - 五百家注昌黎文集 : 卷十二·雜著二


伯夷頌王荊公 《伯夷論》,謂韓子之頌為不然。曰:「伯夷嘗與太公聞西伯善養老而往歸焉。當是之時,欲夷紂者,二人之心,豈有異邪?及武王一奮,太公相之,遂出元元於塗炭之中。伯夷乃不與,豈伯夷欲歸西伯而志不遂,乃死於北海邪?抑來而死於道路耶?抑其至文王之都而不足以及武之世而死耶?嗚呼!使伯夷之不死,以及武王之時,其烈豈下太公哉!」荊公之論,與此頌相反,學者其審之。



伊川曰:「《伯夷頌》只說得伯夷介處,要說得伯夷心,須是聖人語『不念舊惡,怨是用希』。」


     士之特立獨行,適於義而已,不顧人之是非,皆豪傑之士,信道篤而自知明者也。一家非之,力行而不惑者,寡矣;至於一國一州非之,力行而不惑者,蓋天下一人而已矣;若至於舉世非之,力行而不惑者,則千百年乃一人而已耳。若伯夷者,窮天地、亙萬世而不顧者也。舉世非之下,方從杭、粹及範文正公寫本,無力行二字。千下有五字,云:自周初至唐貞元末,幾二千年,公言千五百年,舉其成也。


今按:此篇自一家一國以至舉世非之而不惑者,泛說有此三等人,而伯夷之窮天地、亙萬世而不顧,又別是上一等人,不可以此三者論也。前三等人,皆非有所指名,故舉世非之而不顧者,亦難以年數之實,論其有無。而且以千百年言之,蓋其大約如此耳。今方氏以伯夷當之,已失全篇之大指。至於計其年數,則又舍其幾二千年全數之多,而反促就千五百年奇數之少,其誤益甚矣。方說不通文理大率類此,不可不辨。


昭乎日月不足為明,乎泰山不足為高,音ㄏ。巍乎天地不足為容也!當殷之亡,周之興,微子賢也,抱祭器而去之;事見《史記·宋世家》。去下或無之字。武王、周公,聖也,聖下一有人字。從天下之賢士,與天下之諸侯,而往攻之,從或作率,與或作從。未嘗聞有非之者也。彼伯夷、叔齊者,伯夷姓墨,名允,字公信。叔齊名智,字公達。孤竹君之二子。伯,長也。叔,少也。夷、齊,謚也。見《春秋少陽篇》。



乃獨以為不可。殷既滅矣,天下宗周,彼二子乃獨恥食其粟,餓死而不顧。由是而言,夫豈有求而為哉?信道篤而自知明也。明下或有者字。今世之所謂士者,或無所字。一凡人譽之,則自以為有餘;一凡人沮之,則自以為不足。一凡人,諸本兩句皆作凡一人,唯範本並作一凡人,乃與下文非聖人者相發明,諸本非是。


彼獨非聖人,而自是如此。夫聖人乃萬世之標準也。餘故曰:若伯夷者,特立獨行,窮天地、亙萬世而不顧者也。準方作準。今按:準字從水,隼聲,俗作準,方本誤也。又按:此篇之意,所謂聖人,正指武王、周公而言也。既曰聖人,則是固為萬世之標準矣,而伯夷者乃獨非之,而自是如此。是乃所以為「窮天地亙萬世而不顧者」也,與世之以一凡人之毀譽而遽為喜慍者有間矣。近世讀者多誤以伯夷為萬世標準,故因附見其說云。雖然,微二子,亂臣賊子接跡於後世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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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甫湜 : 韓愈神道碑


韓氏出晉穆侯。晉滅武穆之韓,而邑穆侯孫萬於韓,遂以為氏。後世稱王。漢之興,故韓襄王孫信有功,複封韓王,條葉遂著。後居南陽,又隸延州之武陽。拓跋後魏之帝,其臣有韓茂者,以武功顯,為尚書令,實為安定桓王。次子均襲爵,官至金部尚書,亦能以功名終。尚書曾孫叡素,為唐桂州長史,善化行於江嶺之間,於先生為王父,生贈尚書左仆射諱仲卿。仆射生先生。

先生諱愈,字退之。乳抱而孤,熊熊然角,嫂鄭氏異而恩鞠之。七歲屬文,意語天出。長悅古學,業孔子、孟子,而侈其文。秀人偉生,多從之遊,俗遂化服,炳炳烈烈,為唐之章。


貞元十四年,用進士從軍宰相董晉平汴州之亂,又佐除州、青、淄,通漕江淮。入官於四門,先生實師之。擢為禦史。

十九年,關中旱饑,人死相枕藉,吏刻取息。先生列言天下根本,民急如是,請寬民徭而免田租之弊。專政者惡之,行為連州陽山令,陽山民至今多以先生氏洎字呼其子孫。累除國子博士,不麗邪寵,懼而中請分司東都避之。除尚書都官郎中,分司判祠部。中官號功德使,司京城觀寺,尚書斂手就職。


先生按《 六典 》,盡索之以歸,誅其無良,時其出入,禁嘩眾以正浮屠。授河南令。魏、鄆、幽、鎮各為留邸,貯潛卒以橐罪士,官無敢問者。先生將摘其禁,以壯朝廷,斷民署吏,候旦發,留守尹以聞,皆大恐,令遽相禁。有使還為言,憲宗悅曰:「 韓愈助我者。」

是後鄆邸果謀反東都,將屠留守以應淮、蔡。華州刺史奏華陰令柳澗贓,詔貶澗官。先生守尚書職方郎中,奏疏言:「 華近在國城門外,刺史奏縣令罪,不參驗,坐郡。 」禦史考實,奏事如州,宰相不為堅白本意,先生竟責出省。複比部郎中修史,主柄者不喜,不卒展用。再遷中書舍人,廷議蔡叛可誅,與眾意違,改右庶子。


十二年七月,詔禦史中丞司彰義君討元濟。出關趨汴,說都統宏,宏悅用命,遂至郾城。勢審其賊虛實,請節度使裴度曰:「 某領精兵千人取元濟。 」度不聽察。居數日,李自文城果行,無人,擒賊以獻,遂平蔡方,三軍之士為先生恨。

複謂度曰:「 今藉聲勢,王承宗可以辭取,不煩兵矣。 」得柏耆,先生受詞,使耆執筆書之,持以入鎮,承宗恐懼,割德、棣以降,遣子入侍。還拜弄部侍郎。憲宗盛儀衛迎佛骨,士女縱觀傾城,先生大懼,遂移典校上章極諫,貶潮州刺史。大官謫為州縣,薄不治務,先生臨之,若以資遷。洞究海俗,海夷陶然,遂生鮮魚稻蟹,不暴民物。


掠賣之口,計庸免之,未相直,輒與錢贖。及不還,著之赦令。轉刺袁州,治袁州如潮。征拜國子祭酒,其屬一奏用儒生,日集講說生徒,官之以藝學淺深為顧,侍品豪曹遊益不留。既除兵部侍郎,方鎮反,太原兵以輕利誘回紇,召先生禍福,譬引虎齧臃血,直今所患,非兵不足,遽疏陳得失。

王廷湊屠衣冠,圍牛元翼,人情望之若大蚖虺,先生奉詔入賊,淵然無事行者。既至,召眾賊帥前,抗聲數責,致天子命,詞辯而銳,悉其機情,賊眾懼伏。賊帥曰:「 惟公指。 」公乃約之出元翼,歸士大夫之喪。功可意而複,穆公大喜,且欲相之。


遷吏部侍郎。會京兆尹以不治聞,遂以遷拜,敕曰:「 朕屈韓愈公為尹,宜令無參禦史,不得為故常。兼禦史大夫用優之。 」禁軍老奸,宿惡不攝,盡縛送獄,京理恪然。禦史中丞有寵,旦夕且相,先生不詣,固為恥矣。

械囚送府,令取尹狀決之,先生脫囚械縱去。禦史悉奏,宰相乘之,兩改其官。複為吏部侍郎,銓不鎖,入吏,選父七十、母六十、身七十,悉與三利取才,財勢路絕。病滿三月免。四年十二月丙子,薨靖安裏第,年五十七。嗣天子不禦朝,贈禮部尚書。寶曆元年三月癸酉,葬河南某縣。


先叔父雲卿,當肅宗、代宗朝,獨為文章官。兄會,亦顯名,官至起居舍人。會妻之亡,先生以期衰服服焉,用報之。朝有大獄大疑,文武會同,莫先發言,先生援 《 經 》引決,考合《 傳 》 《 記 》,侃侃正色,伏其所詞。執女政而出,又曰:「 其賢善耳。 」必心躍色揚,鉤而遊之,內外惸弱悉撫之,一親以仁,使男有官,女有從,而不啻於己生。

交於人,已而我負,終不計,死則庀其家,均食剖資。與人故,雖微弱,待之如賢戚。人詬笑之,愈篤。未嚐一食不對客,閨人或晝見其麵,退相指語,以為異事。實嗜才技,毫細無所略,然而天下之進士而後者望風戁畏,以為瑞人神士,朗出天外,不可梯接,非有奇卓,望門不敢造。


未嚐宿貸,有餘財,每曰:「吾明日解衣質食,今存者已多矣。」遺命喪葬,無不如禮。俗習夷狄,盡寫浮圖,日以七數之,及拘陰陽,所謂吉凶,一無汙我。夫人高平郡君,狐前進士昶,謹以承命。湜既以銘先生墓矣,又悉敘其係葉德詔於碑,以圖永久,而揭以詞:

韓因朔封,自武之穆。厥全趙孤,天下陰福。子孫宜昌,宣惠遂王。秦絕韓祀,蟣虱有子。繼王陽翟,繼王安定。三王其爵,韓氏何盛。桂胃係雅,三祖官下。秘書發祥,追錫仆射。徑孰道荒,物喪其明。誰懇其治,先生之生。先生之武,襲蹈聖矩。


基於其身,克後其所。居歸丘軻,危解禍羅。具兮素兮,有何多。靡引而忘,天吝其施。垂升乃頹,群心孔哀。厥聲赫赫,滿華遍貊。年千世百,新在竹帛。我銘在碑,展我哀思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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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百家注昌黎文集 : 卷十二·雜著二 --  韓愈 : 伯夷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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